Saturday, January 22

已經是第三晚了。

我塗, 然後抹掉。第一次抹掉是因為手震, 甲油起了難看的紋, 忍受不了。當然, 可能誰都沒所謂, 但我不能視而不見。第二及第N-1次抹掉不是因為顏色不合心意, 就是因為第X度手震, 或者是不小心碰花了。每次要塗三層, 底油甲油面油, 每次得更果斷地抹掉剛塗的三層。重新再塗, 重新再抹, 上路時別回頭, 過馬路要小心。媽媽說甲油很臭。脖子因為整晚垂著頭而疼痛, 覺得自己簡直是在打仗。是持久戰。直至第N次, 揚起十指, 終於塗好了。一邊吁, 一邊定神逐指檢查。原來左手拇指甲內掉了一條掃毛, 鑲了在甲油裡面。二話不說, 抹掉然後塗第N+1次。從來沒有試過, 可以不發脾氣好好耐性地做這麼微小的事情。我甚至按停影碟機, 露西亞和情人的性愛場面停了下來。我想專心好好塗一遍, 每塗好一指就在心裡歡呼一次。塗完後收拾甲油瓶的動作必定要輕, 必定要慢, 必定要溫柔同時呵氣如蘭, 甲油才會乖乖的乾透而不被碰花。有人覺得我們脆弱, 可能這是對的。也可能女子只是不想破壞自己已建立的建樹, 那些男人未必看得見的樹。你經過一棵樹一株花, 駐足欣賞。你以為樹和花本來就是美麗, 生來就是美麗, 你天真得可愛, 無知得近乎無恥, 無腦而且無戴眼鏡出街。你從沒見過在泥土裡的種子, 發芽的種子, 長葉萌花結果的種子。或者你又再次以為, 種子是遙遠的, 跟站在你面前自信的花和樹, 是兩碼子的事。當然是只有花樹知道, 那個失敗了無數次沮喪過好多次哭過鬧過的, 跟站在觀眾面前笑意迎迎自信懾人的, 都是同一個自己。觀眾不再是最重要, 何況是觀眾的評語。重要的是箇中人了解到塗抹之間需要呼吸, 從來, 呼吸都必須是有知的。只有箇中人會有心理準備, 當以為已經功德圓滿, 就總會冷不防的, 碰花了。但碰花後, 又離完美近一步。

玫瑰粉紅。我的身上帶著亮晶晶的玫瑰粉紅, 斷十次頸也願意。女子無才便是德, 然看官你道甚麼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