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March 28

我的頸痛依然。韓文老師問我們, 你不覺得唸書以後, 人變的越來越蠢嗎。他說著彆扭的粵語, 使這話更能刺激我, 更有戲謔的意味。好像自從他說了這樣的話後, 我就更加喜歡他。在小型賽車道上, 前面有彎彎曲曲的路, 不過我的小車子偏偏在直路上死火。死火了, 我沒有從車子上站起來, 走到旁邊草地的位置, 安全地等待救援, 而只是維持原狀, 以為維修員馬上就來。沒有脫頭盔, 沒有東張西望, 沒有害怕, 沒有動。我想這個狀態, 大概可以稱為不知死。彷彿從決定玩這個玩意的那一刻開始, 腦袋已經停止轉動。為此, 在路上, 我更加小心翼翼, 更加緩慢。我不敢使勁踏油門, 因為車子飛快的顫動, 令我害怕。於是我的全身神經, 處於不鬆弛也不繃緊的狀態下, 在道路上並沒有動。然後我看見不遠處有個女人指著我。她不停叫嚷, 我終於意識到危險, 於是也終於在頭盔中聽見她在呼喊「危險啊」。我想轉頭看, 不過來不及。在我身後到底發生過甚麼事呢, 我完全沒能知曉。還未看清楚後面, 已經感到脊椎在強烈的碰撞下猛然離開了座椅, 左邊的身體從頸到手臂、左腿到腳踝, 猛然顫動了。那一下子原來好像觸電。我想像自己整個人給拋出車外, 給重重地拋到地上, 然而沒有。原來不知死是一種蠢, 不是勇氣。只有知死卻仍然要去死, 才算是勇氣。已經是第四次那麼接近死亡, 每次總是那麼漫不經意。工作人員始終戴著灰黃的頭盔, 是道路的顏色, 感覺有點髒, 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他著我起來, 問我有沒有事。我想答有, 因為背部從沒試過受過那樣的衝擊。可是當我遲緩地站起來, 卻感到重新活過來, 緩慢都已經消退。左邊身體已經不那麼痛和有知覺, 只退減成為隱約的微痛。之後有一段時間, 我聽見很多人跟我說話, 不過聽不入耳。大概都是在說案發的經過, 他們的撞車或者是死火經驗等, 又有個人說在觀望台目睹我被撞到, 著我趕快去檢查。他這麼緊張一個陌生人, 叫我感動。

這件事上叫我感動的, 就只有他。我的頸痛依然, 不是那種強而有力的烈痛, 是退隱成可以被忽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