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February 15

在我的家鄉, 在我的大家庭, 實在是有太多故事, 裡頭活著有太多人。行前執拾行李, 把<紅樓夢>第一集帶了去, 可是整段旅程沒有翻閱過。坐在車子上, 有太多的樹木。然而每一棵樹都是那麼的不一樣, 我寧願瀏覽那些樹, 還有樹木間空隙中透出的微光, 覺得很浪漫。我一向知道自己貪心。家鄉的人和事, 我還沒有停止去想。他們一個個的表情, 每次浮現, 都會眼濕濕。年三十晚跟爺爺奶奶姑姑一起看晚會, 有個女子高音在唱<常回家看看>。爺爺的手我握著, 覺得太幸福, 每次重新想起會流淚。我知道, 我總是太知道, 沒有太多人能夠明白我為何激動。離開時廿三歲了哭的像三歲一樣, 好白痴好老土。裡頭的恩怨情仇,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喝了那麼多的荔枝酒和他們自釀的紅酒, 不曾醉倒。那是因為, 我的焦點都是放在酒後的親人。我很喜歡聽他們在聊天, 聽他們抽著煙呷著甜酒在說自己的故事。誰來跟我說是道非, 我聽著覺得心疼和生氣。我喝下的酒精, 都跑到哪裡去了。我和姑姑伯父去唱卡拉ok, 他們唱的革命歌曲, 跟爸爸是如出一轍的。二哥的女兒已經十一歲, 每次用國語叫我二姑姑, 我的心裡綻開一朵花。世界上有兩個女孩會叫我二姑姑。我一向知道自己貪心。我想把你們的名字逐一唸出, 好讓自己相信, 那些時光並非虛偽, 那些故事和人物性格, 沒半點誇張。

回香港大感冒, 頭暈身熱要打<獎門人>。氣功師說人生病痛, 總是來自情緒, 我這回親身體驗了。我的身體跟心情, 同樣很低落, 快樂不起來, 輕巧不起來。實在是, 很想念。終於, 酒精還是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