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rch 31
Wednesday, March 30
神秘
最近跟妹妹互相寫信, 那種親密, 好像又一下子回來了。我跟她說, 我們如此很好。我們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了解和相信都可以逐小塊逐小塊的, 建立起來。重新建立起來。於是我開始相信, 信中所蘊含的神秘力量。好像可以肆無忌憚的交流, 勇往直前。現在也在給爸爸寫信,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打著打著, 自己滿臉是淚, 激動有如看大長今時。我甚至無法指出, 是信中哪個細節讓我這樣自我觸動。這真是件神秘的事情啊。
Monday, March 28
我的頸痛依然。韓文老師問我們, 你不覺得唸書以後, 人變的越來越蠢嗎。他說著彆扭的粵語, 使這話更能刺激我, 更有戲謔的意味。好像自從他說了這樣的話後, 我就更加喜歡他。在小型賽車道上, 前面有彎彎曲曲的路, 不過我的小車子偏偏在直路上死火。死火了, 我沒有從車子上站起來, 走到旁邊草地的位置, 安全地等待救援, 而只是維持原狀, 以為維修員馬上就來。沒有脫頭盔, 沒有東張西望, 沒有害怕, 沒有動。我想這個狀態, 大概可以稱為不知死。彷彿從決定玩這個玩意的那一刻開始, 腦袋已經停止轉動。為此, 在路上, 我更加小心翼翼, 更加緩慢。我不敢使勁踏油門, 因為車子飛快的顫動, 令我害怕。於是我的全身神經, 處於不鬆弛也不繃緊的狀態下, 在道路上並沒有動。然後我看見不遠處有個女人指著我。她不停叫嚷, 我終於意識到危險, 於是也終於在頭盔中聽見她在呼喊「危險啊」。我想轉頭看, 不過來不及。在我身後到底發生過甚麼事呢, 我完全沒能知曉。還未看清楚後面, 已經感到脊椎在強烈的碰撞下猛然離開了座椅, 左邊的身體從頸到手臂、左腿到腳踝, 猛然顫動了。那一下子原來好像觸電。我想像自己整個人給拋出車外, 給重重地拋到地上, 然而沒有。原來不知死是一種蠢, 不是勇氣。只有知死卻仍然要去死, 才算是勇氣。已經是第四次那麼接近死亡, 每次總是那麼漫不經意。工作人員始終戴著灰黃的頭盔, 是道路的顏色, 感覺有點髒, 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他著我起來, 問我有沒有事。我想答有, 因為背部從沒試過受過那樣的衝擊。可是當我遲緩地站起來, 卻感到重新活過來, 緩慢都已經消退。左邊身體已經不那麼痛和有知覺, 只退減成為隱約的微痛。之後有一段時間, 我聽見很多人跟我說話, 不過聽不入耳。大概都是在說案發的經過, 他們的撞車或者是死火經驗等, 又有個人說在觀望台目睹我被撞到, 著我趕快去檢查。他這麼緊張一個陌生人, 叫我感動。
這件事上叫我感動的, 就只有他。我的頸痛依然, 不是那種強而有力的烈痛, 是退隱成可以被忽略的痛。
這件事上叫我感動的, 就只有他。我的頸痛依然, 不是那種強而有力的烈痛, 是退隱成可以被忽略的痛。
Thursday, March 24
在公司我經常塞著耳筒打日記, 裝作辦工。而臉上掛著中性木無表情的神情, 那神情非常配合辦工, 某天我駕著假眼鏡、帶著假神情照鏡子的時候想。就像辦公室女郎塗甲油、穿高跟鞋子。今天早上下車, 走了一段路, 快看見公司車了, 才驀地想起, 糟糕, 還沒有駕上我的假眼鏡。我真的很喜歡在公司駕著那副平光鏡。已經被問「為甚麼」很多遍了。偶然會暗暗擔心眼球會不會一直變大, 直至某天逼爆眼睛。但還是死性不改。於是, 同事看著我的時候, 我就左顧右盼, 裝在想他們的話, 其實是非常心虛, 怕給看到眼珠兒外圍有個隱形圈, 因為我的同事總是細心的驚人。我心虛, 並且非常享受心虛。朋友們笑說, 說不定全世界都發現了, 就你一個人不知道。我想哈哈大笑。裝模作樣是我的強項, 而你最好, 還是不要揭穿我。找天下雨了, 我們也模仿那日本電影橋段, 穿黑色雨衣蒙著臉在喜歡的人樓下, 跳怪異的舞, 好不好。
其實我想說, 大家都不要騙自己, 大家都不很正常。所以, 不要跟我裝作正常。
其實我想說, 大家都不要騙自己, 大家都不很正常。所以, 不要跟我裝作正常。
Monday, March 21
我在櫥窗瞥見了我們的倒影。是我和他們。而我的耳朵還塞著耳機。我們擦身而過, 彷彿因為不認識而擦過對方, 是非常平常的事。的確是非常平常, 就像是碰見了認識的人然後佯裝沒看見, 卻在偷偷觀察對方, 以身上無數任何不知名的小孔在偷看。那個我們所謂認識卻又嚴重缺乏認知的人, 快要走過對岸了。你卻還不知道他內褲的顏色。擠眉弄眼的洋漢, 在我們面前扭屁股, 我實在很想放聲大笑, 為著他的熱情, 為著我們的不認識。然後想吃熱浪洋芋片喝凍啤。方便的關係已經普及如方便麵了, 難道你還不知道。然而我始終不敢迨慢, 今天跟我擦身而過的人, 將來是否會成為親近的叫你害怕的人, 而且是, 以最平常的姿態出現。我的耳朵始終塞著耳機, 彷彿聽見了, 那一朵朵跟我擦身而過的靈魂在小聲跟我說: 「嗨。」知道你也一樣不擅於表白。
在巴士上我前面的男人在讀報, 登大的頭條以最精短的文字描述「肢體橫飛」。是的, 空間始終有限, 我們的空間如是, 大家的空間如是。所以我們總是不好意思, 呈現大家沒興趣的話題, 同時將個人苦難拋諸腦後, 佯裝沒看見, 沒事情發生, 再濃縮成一句精短的句子, 佯裝曾經活過, 曾經轟烈過。
在巴士上我前面的男人在讀報, 登大的頭條以最精短的文字描述「肢體橫飛」。是的, 空間始終有限, 我們的空間如是, 大家的空間如是。所以我們總是不好意思, 呈現大家沒興趣的話題, 同時將個人苦難拋諸腦後, 佯裝沒看見, 沒事情發生, 再濃縮成一句精短的句子, 佯裝曾經活過, 曾經轟烈過。
Wednesday, March 16
Tuesday, March 15
記得自己是那麼激動。我覺得激動等同在深得不見天際的黑夜划一根火柴, 擦的一聲, 遂有了火花, 賣火柴的女孩叫我感動。記下來, 求激動得以苛存。記下曾經有人以一根火柴燃亮天際。在台下我看那場現代舞, 以前現代舞於我的關鍵詞是抽象。正如我以前一直很不明白, 為甚麼貝連盧看台上舞者痛苦的動作會淚流滿面。難道這是西班牙跟我的文化抑或甚麼差異。任憑我的想像力再好再廣, 也就是一直無法勾勒出那種想像。有時候我忘記了, 想像力有時還是未能替代真實。深刻。在心頭上刻上一下子, 血靜默地流出來, 然你不可能忘記。觸動我的是這麼一幕場景。我是第一次看這幕場景, 卻又是熟悉的驚人。他們站在台上兩端, 一端有大多數人, 另一端寥寥數人。我的目光停留在那幾隻小腳。他們踮著腳、踮著腳、踮著腳的, 想逐漸走近另一端, 可是同時不想走近。她們只好竊竊私語。請原諒。原來我根本無法勾劃出那個所謂於我深刻而且眼泛淚光的場面。可以看得出來, 盡管我不是甚麼專家, 欠缺鷹般銳利深刻的眼光。但仍然可以看出來, 他們是稚嫩的, 還有不成熟的地方。只是, 那當中簡單表達出來的情感, 也許更能夠觸動我。他們是一群青少年。如果領無數獎學金的是未來政治棟樑, 這群忠於並擅於表達肢體情感的青少年, 是真正我們人類社會的棟樑。前途才是真正的, 一片光明。
播放音樂, 手腳頭部能夠配合節奏。節奏。如果能夠面泛微笑。那就是完美。這群貌不驚人的舞者在台上, 各自跳各自的舞步, 不是一百分, 但是完美了。如果爵士舞者的手腳動起來有勁, 頭每擺一下都晃有自信, 笑容滲出一絲甜和陽光。如果hip hop者在闊袖子下跳出自由, 每個動作都帶有倔強。如果廿位踢躂者還是能夠活在相同準確的節奏內, 彷彿踢、踏的每一下, 都洐生力量。那就是完美。看著平凡如你我的學生們的舞蹈表演, 就知道沒有甚麼是不能練就。就知道平凡如你我, 都有著跟大師同樣龐大的感染力量。節奏, 多練習幾遍, 也就會掌握好。想著心裡沒有畏懼。
播放音樂, 手腳頭部能夠配合節奏。節奏。如果能夠面泛微笑。那就是完美。這群貌不驚人的舞者在台上, 各自跳各自的舞步, 不是一百分, 但是完美了。如果爵士舞者的手腳動起來有勁, 頭每擺一下都晃有自信, 笑容滲出一絲甜和陽光。如果hip hop者在闊袖子下跳出自由, 每個動作都帶有倔強。如果廿位踢躂者還是能夠活在相同準確的節奏內, 彷彿踢、踏的每一下, 都洐生力量。那就是完美。看著平凡如你我的學生們的舞蹈表演, 就知道沒有甚麼是不能練就。就知道平凡如你我, 都有著跟大師同樣龐大的感染力量。節奏, 多練習幾遍, 也就會掌握好。想著心裡沒有畏懼。
Saturday, March 12
Friday, March 11
舉手投足。繃緊不繃緊。告訴你好了, 恕我從來不知道甚麼叫做身世可憐。為甚麼在鏡前盯緊自己是如此具有難度。我們和華姐一起上跳舞課, 她的面前根本是一條柱子, 而不是一角鏡子。我太明白她心裡的恐懼, 可是仍然著她走過一點, 至少能站在鏡子面前。男同學笑說, 你怎麼這麼殘忍。我打個哈哈說「沒錯」。我只是學會了習慣總是能夠戒掉的。專家說兩星期十四天就能戒掉一個習慣。當我聽見誰在說他辦不到以及無能為力, 我就條件反射想起習慣說。看見寒背的人, 總是無可救藥想起關於壓抑以及習慣壓抑。然後容祖兒唱習慣失戀。看見中環自信儷人乙名, 又莫名奇妙記起麻木這回事。每次接聽I的電話, 總是記起我們是如此親厚而疏離。上瑜伽課我總是學不會呼吸, 可是我還不想放棄, 希望找個好老師從初班再學起。動作沒有意義, 唯獨呼吸才有意義。老師關起燈放著舒緩的音樂, 然而我吃力的學習做著所謂放鬆的事情。游泳如是; 瑜伽如是; 人生怎麼不是。我企圖杜撰一句警世偉大的句子, 當然只是屬於我的世界。
註/ 我想身世就是自身與世界的關係。我想學懂珍惜這段關係, 先決條件是戒掉不勇敢和不誠實。
Wednesday, March 9
但願我們之間的投契, 與生俱來。
白天打了很多次「殘暴」, 形容的是秦國軍隊。新聞腔很重的旁白, 像報導新聞一樣沒有血肉地, 唸著「是不是因為這種殘暴和野蠻, 令到秦軍成為一支強大的軍隊呢。」她躲在被窩裡委屈地抽泣, 而我只是想問為甚麼。為甚麼我不懂得當人家的姊姊, 我不懂得當她的姊姊。我非常厭倦這種姊妹間無謂的拉鋸和冷漠, 非常害怕你前來問我為甚麼我板著臉。情願承認, 我就是不懂得當你的姊姊。不如你不要當我是你的姊姊好了, 不如不要把任何的愛寄放在我的身上, 也許那樣你會落得自在一點, 我經常那樣想。雖然流於不負責任, 然而在我想到處理方法之前, 這樣似乎又最能保護你和我。我知道我對你很殘暴, 殘暴活該用來形容我這種殘暴的姊姊。可是我好像就只會那樣對待你, 怎麼辦。說著也深深覺得這句話太令人害怕, 殘忍到極致。你忍不住給我寫信, 告訴我「不喜歡我是年月累積的」。讀你那封信我絲毫沒有生氣, 反而覺得你有勇氣跟殘暴的我溝通, 沒資格欣慰的我也居然厚顏無恥地, 還是想欣慰。一直視你為世界上最有理由討厭我的人, 你越待我好, 我越是不自在, 並且會因為不懂回應和心虛, 更加麻木。當我想靠近你的時候, 偏偏感到你想刻意保持距離, 也許連你也不習慣「我想靠近你」這個事實吧。都已經那些年了。當我喜孜孜跟你說成長, 告訴你有一個地方你的姊姊從那裡出來, 感到心靈徹底的釋放和扭轉, 世界從此寬闊了許多, 可是你只感到抗拒和害怕, 冷冰冰的言語把我的火焰澆熄了大半。不, 可能只是我沒有為你堅持。我這才知道, 自己早不該企圖不勞而獲, 妄想一蹴而就。這樣大概會遭天譴。我知道那是源於許多年以來的不信任。我越是感到和你的世界彷彿不可接軌。有時太過理解你的每一個行為, 於是眼睛充滿輕佻妄大, 有時是太不能理解, 因而充滿問號和恐懼。我們處於這種狀態, 可是一輩子還是要有血緣關係, 切不斷。我甚至能夠想像, 連體女嬰有多討厭身旁扯不掉的肉塊。可是每拉扯一下子, 同時痛入心坎觸動每一條神經。大概我們是組成了一支最強大的秦軍, 因而如此殘暴不仁。我真的無法清楚界定, 究竟我是愛你於是嚴謹, 還是從來都不懂得愛你。九巴從旺角回九龍城, 我看著司機旁邊「太子地鐵站」五個登大的字在發怔。我到底要經過多少次太子地鐵站, 才會有一天真的願意在那裡下車, 才會有一天真的勇敢到相信: 太子站也是我的站, 我從來都可以去那裡, 那裡從來都屬於我。並來去自如, 欣喜若狂, 彷彿因靈魂找到站腳點而狂喜。我知道你感到非常不解甚至可能痛恨, 為甚麼我可以疼愛其他所有人, 唯獨是你, 我木訥刻薄依然。我只是想說, 無論我是喜歡你還是從來都不喜歡, 你說對了, 是年月累積而來的。況且我們從來沒有對準對方的位置, 接不上軌是必然。面對你的飲泣, 我感到的不是其他, 只有殘暴。我必需承認自己最近是放棄了我倆的關係, 只想沈默地一直滯後, 妄想有天自動反彈咸魚翻生。然而我沒有後悔剛才令你感委屈的一句。我絕對不能接受你對媽媽或爸爸使用那種語氣。我們是女孩有時可以感性地梨花帶雨, 然而媽媽呢。還有爸爸。你會看見他們屈在心裡委屈的淚橋嗎。但願在我看不見的時候, 還有你可以提醒。我知道我總是在做自己沒資格做的事, 例如批評你。可是我有時是真的恨你, 恨你為甚麼心眼那麼大, 不夠細緻, 以致你的世界總是只有那麼大。
對不起, 我是太涼薄。有誰可以告訴我如何收歛, 或者賞我一記耳光, 好讓我學懂殘暴是錯。
白天打了很多次「殘暴」, 形容的是秦國軍隊。新聞腔很重的旁白, 像報導新聞一樣沒有血肉地, 唸著「是不是因為這種殘暴和野蠻, 令到秦軍成為一支強大的軍隊呢。」她躲在被窩裡委屈地抽泣, 而我只是想問為甚麼。為甚麼我不懂得當人家的姊姊, 我不懂得當她的姊姊。我非常厭倦這種姊妹間無謂的拉鋸和冷漠, 非常害怕你前來問我為甚麼我板著臉。情願承認, 我就是不懂得當你的姊姊。不如你不要當我是你的姊姊好了, 不如不要把任何的愛寄放在我的身上, 也許那樣你會落得自在一點, 我經常那樣想。雖然流於不負責任, 然而在我想到處理方法之前, 這樣似乎又最能保護你和我。我知道我對你很殘暴, 殘暴活該用來形容我這種殘暴的姊姊。可是我好像就只會那樣對待你, 怎麼辦。說著也深深覺得這句話太令人害怕, 殘忍到極致。你忍不住給我寫信, 告訴我「不喜歡我是年月累積的」。讀你那封信我絲毫沒有生氣, 反而覺得你有勇氣跟殘暴的我溝通, 沒資格欣慰的我也居然厚顏無恥地, 還是想欣慰。一直視你為世界上最有理由討厭我的人, 你越待我好, 我越是不自在, 並且會因為不懂回應和心虛, 更加麻木。當我想靠近你的時候, 偏偏感到你想刻意保持距離, 也許連你也不習慣「我想靠近你」這個事實吧。都已經那些年了。當我喜孜孜跟你說成長, 告訴你有一個地方你的姊姊從那裡出來, 感到心靈徹底的釋放和扭轉, 世界從此寬闊了許多, 可是你只感到抗拒和害怕, 冷冰冰的言語把我的火焰澆熄了大半。不, 可能只是我沒有為你堅持。我這才知道, 自己早不該企圖不勞而獲, 妄想一蹴而就。這樣大概會遭天譴。我知道那是源於許多年以來的不信任。我越是感到和你的世界彷彿不可接軌。有時太過理解你的每一個行為, 於是眼睛充滿輕佻妄大, 有時是太不能理解, 因而充滿問號和恐懼。我們處於這種狀態, 可是一輩子還是要有血緣關係, 切不斷。我甚至能夠想像, 連體女嬰有多討厭身旁扯不掉的肉塊。可是每拉扯一下子, 同時痛入心坎觸動每一條神經。大概我們是組成了一支最強大的秦軍, 因而如此殘暴不仁。我真的無法清楚界定, 究竟我是愛你於是嚴謹, 還是從來都不懂得愛你。九巴從旺角回九龍城, 我看著司機旁邊「太子地鐵站」五個登大的字在發怔。我到底要經過多少次太子地鐵站, 才會有一天真的願意在那裡下車, 才會有一天真的勇敢到相信: 太子站也是我的站, 我從來都可以去那裡, 那裡從來都屬於我。並來去自如, 欣喜若狂, 彷彿因靈魂找到站腳點而狂喜。我知道你感到非常不解甚至可能痛恨, 為甚麼我可以疼愛其他所有人, 唯獨是你, 我木訥刻薄依然。我只是想說, 無論我是喜歡你還是從來都不喜歡, 你說對了, 是年月累積而來的。況且我們從來沒有對準對方的位置, 接不上軌是必然。面對你的飲泣, 我感到的不是其他, 只有殘暴。我必需承認自己最近是放棄了我倆的關係, 只想沈默地一直滯後, 妄想有天自動反彈咸魚翻生。然而我沒有後悔剛才令你感委屈的一句。我絕對不能接受你對媽媽或爸爸使用那種語氣。我們是女孩有時可以感性地梨花帶雨, 然而媽媽呢。還有爸爸。你會看見他們屈在心裡委屈的淚橋嗎。但願在我看不見的時候, 還有你可以提醒。我知道我總是在做自己沒資格做的事, 例如批評你。可是我有時是真的恨你, 恨你為甚麼心眼那麼大, 不夠細緻, 以致你的世界總是只有那麼大。
對不起, 我是太涼薄。有誰可以告訴我如何收歛, 或者賞我一記耳光, 好讓我學懂殘暴是錯。
Monday, March 7
Saturday, March 5
The sound of white
早該在公司讀你日記的激動時刻寫下來, 因為回到家, 居然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寫了、刪除、寫了、又刪除。早該趁我還激動。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你說拖鞋掌嘴, 後來不知道在哪套電影裡, 再三看見這樣的橋段。那畫面是虐待的場面。導演認為是, 拍出來的確是, 觀眾看後也覺得是。你說陰影, 我想大概比虐待貼切許多。因為陰影比較有人性, 而不是在描繪一個行為。在我想告訴你我明白一丁點你的感受,入心入肉的感受, 雖然我的樣子大概還停留在驚訝甚或是木訥的表情。然而親愛的, 除了驚訝, 我還有丁點明白和心痛。你看來總是明媚, 如陽光。你總是說不習慣停留在哀傷之中。記得嗎, 記得那些我停滯在哀傷之中而你在旁邊的時刻嗎, 好像無論你說甚麼我也聽不進去。那真是一幅奇怪的對照。在你滔滔不絕的時刻我會偶然想像你哀傷脆弱的一面, 並且確實那一面存在。我的媽媽不會拖鞋掌嘴, 不過我總是很記得在便利店門外她說, 本來想給你買冰淇淋, 可是因為你開口要求, 我偏不要給你買。我從小都不特別喜歡吃冰淇淋, 只是也想像其他小孩一樣, 偶然給毫無理由的寵著。於是從不開口要求的我, 在第一次的要求之後, 也就甚少開口要求甚麼了。現在我想來其實當中多少有拖鞋掌嘴的成份、或等同一記耳光。我知道你和我都不是在記恨, 更多是不明白為甚麼會有這些待遇。而且覺得那些言語行為, 或多或少, 在深遠地影響著日後的我們。在我們甚至記不起自己小時候的模樣時, 已經記住了那麼狠的言語行為, 日後的我們「被」構成了。管教管教, 管大於教、是大前提。我想父母和子女的關係可以非常變態和暴力。當然, 這都是源於愛。然而源於愛而來的暴力, 益發吊詭。
我們最近都在商量和計劃, 想建立另一個灣仔的家。於是我知道, 在成長路上, 那些舊日的足跡, 一直都在。白色的童年足印發出的聲音, 總是鬼祟地影響著我們, 與我常在。因為不留意就會錯過, 因為過程中同時涉及暴力和純情, 所以白色。就像想離家獨立過日子, 少不了要掙扎, 企圖擺脫腦海裡的這些聲音。
我們最近都在商量和計劃, 想建立另一個灣仔的家。於是我知道, 在成長路上, 那些舊日的足跡, 一直都在。白色的童年足印發出的聲音, 總是鬼祟地影響著我們, 與我常在。因為不留意就會錯過, 因為過程中同時涉及暴力和純情, 所以白色。就像想離家獨立過日子, 少不了要掙扎, 企圖擺脫腦海裡的這些聲音。
Friday, March 4
"The people who came here from Europe, they brought with them very strong beverage traditions of their own. We basically put them all together in one glass and called it a cocktail."
(是日明報、The Craft of the Cocktail, 2002)
他們都說爺爺喝酒多年, 近年少喝了, 因為想為身體著想, 改為喝茶。昨晚夢見了爺爺, 他長的白白胖胖了, 跟我揮手。看著爺爺在喝淡而無味的佛手, 我就更想記起從前看過的爺爺喝酒時的表情。奶奶病倒了, 她一向任性。她告訴我她和爺爺明年結婚六十年, 我心裡想那你在他的寵蔭下任性了足足六十年, 然而你可知道。從她身上我總是想問甚麼是歷史。奶奶病倒是因為不肯照顧自己, 時常鬧情緒不吃飯, 很會挑食。我看在眼裡。爺爺每隔一會兒就轉到奶奶的房間去看病懨懨的老伴, 雙手放在身後。他用手摸她的頭, 在她看中央台的時候。我在爺爺身後想像他對失去老伴的恐懼。爺爺踏著自行車出去給奶奶煎藥、回來煎藥、放在她凌亂的書桌上待涼。我們都看在眼裡, 於是腹裡成就一道問題。
我們住在名叫「揚舜樓」的房子, 揚是爺爺的名字, 舜是奶奶的名字。揚勳的揚, 舜娥的舜。我如是感到一個家族的偉大和微小, 我如是感激「揚」永恆擋在「舜」的前面。現在還是每天早上聽「甜蜜蜜」和「恰似你的溫柔」。看著車外風景, 在想念親人的風景。每天爺爺騎自行車出去三次是他的習慣, 忘了是哪個嬸嬸告訴我。我不會錯過他每天的每一次, 並貪婪地目送他, 更貪婪地記著他上車的那個小動作。天蠍座有自虐習慣, 朋友說。親愛的, 我就是那種明知聽「外面的世界」會哭但還是要按重覆播放的人。會不會讀簡體字?爺爺問我。給爺爺牽著手總是魂飛魄散的我, 大聲朗誦「很小的時候就會了。」因為爺爺聽覺很差。爺爺給我泡淡而無味的佛手, 我們靜靜的坐著, 純粹地享受那種時刻, 那種溫柔的時刻。大哥二哥六叔載我坐過摩托車, 在刺激的街頭, 我一邊聽著他們對自己駕駛技術的信心話語, 一邊想念那種溫柔和淡而無味的佛手。爺爺每天問兒媳婦們, 奶奶吃了飯沒有。在哪層樓吃、吃甚麼、吃稀飯怎麼夠飽呢真是的。是很老土並毫無激勵意義的那種韓劇對白。然而我很受落。受了那顆丁點的種子, 落在心裡成花。落紅不是無情物, 化作春泥更護花。
於是我明白, 何謂酒杯人影。我知道以後每次喝下的每一口酒, 都有人影。
(是日明報、The Craft of the Cocktail, 2002)
他們都說爺爺喝酒多年, 近年少喝了, 因為想為身體著想, 改為喝茶。昨晚夢見了爺爺, 他長的白白胖胖了, 跟我揮手。看著爺爺在喝淡而無味的佛手, 我就更想記起從前看過的爺爺喝酒時的表情。奶奶病倒了, 她一向任性。她告訴我她和爺爺明年結婚六十年, 我心裡想那你在他的寵蔭下任性了足足六十年, 然而你可知道。從她身上我總是想問甚麼是歷史。奶奶病倒是因為不肯照顧自己, 時常鬧情緒不吃飯, 很會挑食。我看在眼裡。爺爺每隔一會兒就轉到奶奶的房間去看病懨懨的老伴, 雙手放在身後。他用手摸她的頭, 在她看中央台的時候。我在爺爺身後想像他對失去老伴的恐懼。爺爺踏著自行車出去給奶奶煎藥、回來煎藥、放在她凌亂的書桌上待涼。我們都看在眼裡, 於是腹裡成就一道問題。
我們住在名叫「揚舜樓」的房子, 揚是爺爺的名字, 舜是奶奶的名字。揚勳的揚, 舜娥的舜。我如是感到一個家族的偉大和微小, 我如是感激「揚」永恆擋在「舜」的前面。現在還是每天早上聽「甜蜜蜜」和「恰似你的溫柔」。看著車外風景, 在想念親人的風景。每天爺爺騎自行車出去三次是他的習慣, 忘了是哪個嬸嬸告訴我。我不會錯過他每天的每一次, 並貪婪地目送他, 更貪婪地記著他上車的那個小動作。天蠍座有自虐習慣, 朋友說。親愛的, 我就是那種明知聽「外面的世界」會哭但還是要按重覆播放的人。會不會讀簡體字?爺爺問我。給爺爺牽著手總是魂飛魄散的我, 大聲朗誦「很小的時候就會了。」因為爺爺聽覺很差。爺爺給我泡淡而無味的佛手, 我們靜靜的坐著, 純粹地享受那種時刻, 那種溫柔的時刻。大哥二哥六叔載我坐過摩托車, 在刺激的街頭, 我一邊聽著他們對自己駕駛技術的信心話語, 一邊想念那種溫柔和淡而無味的佛手。爺爺每天問兒媳婦們, 奶奶吃了飯沒有。在哪層樓吃、吃甚麼、吃稀飯怎麼夠飽呢真是的。是很老土並毫無激勵意義的那種韓劇對白。然而我很受落。受了那顆丁點的種子, 落在心裡成花。落紅不是無情物, 化作春泥更護花。
於是我明白, 何謂酒杯人影。我知道以後每次喝下的每一口酒, 都有人影。
Wednesday, March 2
TV List
- 西廂奇緣 - 爸爸說年輕時讀了故事, 紅娘早就跟張君瑞發生了關係。我心想, 這麼前衛? 看了幾集。固然有難頂演員令觀眾得偶然抽身, 但繼續看, 不再計較無線劇的特色。因為這套保守的古裝片暗藏殺機, 代表作是崔鶯鶯被張公子帥哥救美之後在沙灘全程發姣, 滴水不漏。而張公子也不是正人君子, 對崔小姐有性衝動想偷窺並偷之的慾望, 令我終於覺得古裝裡的人, 也是人。
- 浪漫滿屋 - 實在太有<流星花園>的感覺。看著身段吸引的男女主角天天吵架對對方粗暴對待, 有時卻是溫柔的萬水千山。幼稚粗暴令人興奮。
- 甜孫爺爺 - 大結局哭了幾場。除了鍾景輝演爺爺之外, 其他都十分討好。太想念鮑方爺爺了。溫情家庭劇, 是我的致命傷。想當年, 連<萬家燈火>我也哭個死去活來, 跟老母大人一起擦眼淚一起說: 萬綺雯做雞好慘啊。哎啊, 真是受不了自己。
- 大長今 - 現在還是每晚力追, 大概看過的都明白原因。
- nip/ tuck - 居然不單是關於美麗, 死追。其實暗地裡追看的是核突鏡頭。
- Beauty and the Feast * - 一向喜歡國際台的煮食節目多一點。
- 殘酷一叮 - 其實覺得李克勤在梁榮忠身邊比較閃, 參賽者都很可愛嘛。
- 創世紀 - 有時睡不著就去看羅嘉良, 罵幾句之後睡的安樂。不是罵他奸, 而是他的頭很大。真的很怕頭太大的人, 害怕自己會笑出聲音。
- 卡通 - 叮噹!(不過為大雄乖了勤奮了很多, 技安不再唱歌而困惑) 滴骰孖妹也是「癲峰之作」。
* 有很多健康食譜和酒的介紹: http://www.uktvfood.co.uk
Tuesday, March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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