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讀到課文「委屈」, 白痴地覺得莫名的感動。因為覺得課文裡的爸爸, 像自己的爸爸。很多事情都只能靠我膚淺的想像力, 去用力想像, 去牽強描摹。年紀更小時每次想到他工作的情況, 如何受壓, 甚至受傷然後在我面前包紮, 就會悄悄落淚, 覺得心被誰掏了出來扭作一團垃圾再滾在地上, 變成了甚麼都不是的東西。
前陣子, 姐說凡事先替別人設想。於是我嘩啦嘩啦地很努力去做, 用心經營和建立, 閉上眼睛將自己安置在別人的位置, 才想像和行動。可是現在就在經歷失望, 難過得想哭。其實已經越來越下定主意, 做個腳踏實地的人。做自己喜歡的小事, 關心自己喜歡的一個個小人物。喝一杯廿四味, 一邊喊苦一邊快樂。快樂不重不輕的, 剛巧掉落在鞋子表面。如果可以, 希望每天至少掉一遍。例如穿著拖鞋跟情人牽著手走在海旁, 撥他的髮際, 鬥快將各自的軟雪糕吃成陽具形狀, 在街上看見漂亮少女的劉海, 在車廂碰見很久沒見而喜愛的人。不大想洩露心事, 想讓心事隱隱退去, 變成第二天吃的印度薯餅, 一次又一次的吃進肚裡。要習慣反芻, 要學會大事化小及小事化無。像爸爸教我們做人, 這有甚麼大不了呢, 做人總不能太脆弱。可是多年後我想問, 爸爸, 面前的痛難道是幻覺。可是吃了薯餅, 身體太熱氣吃不消, 喝太多綠茶晚上睡不著, 喝很多涼茶可是不見起色。於是有點迷失了。選了A餐但覺得B餐更好吃, 或者想問今天有沒有快餐。今天覺得很有點委屈, 不知道可以排解到哪裡去, 於是吃力地想像爸爸一天裡要受的委屈。希望慢慢將自己的委屈部份變小, 變走。催眠自己, 其實也沒有甚麼大不了的。
沒事, 沒事。沒事了。
這是我一直想在爸媽面前呈現的樣子, 我沒有事, 我處理到。就像玩UNO時, 明明手上牌還沒有到桌子, 可是先歇斯底里地喊CUT, 佯裝做到了, 其實還有一段遠距離。球傳來傳去, 最後還是慶合合的交還到自己手上, 逃不掉的, 這是成年人的責任感。很想去學畫油畫, 吐出胃裡的隔夜普洱, 倒出一層層抽屜裡的垃圾, 而不反芻。鏡裡也總是有爸爸的映象。我想問, 難道這也是幻覺, 甚麼才是真實的呢。很多事情都只能靠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