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anuary 30

Serena Williams

訪問裡她一身鮮粉紅的運動裝, 電了髮。她說最喜歡自己的一雙腿; 女孩子一定要懂得欣賞自己的美。她熱愛時裝, 愛買鞋子,最喜歡的顏色是粉紅色。電視劇集裡整容醫生跟很美並自覺擁有十分的金髮妞兒說, 美麗不過就是合符比例, 對稱。然後在她身上臉上畫了許多紅筆,都是要整容的地方, 像小學生被批改錯處。醫生跟年老而且丈夫死去多年的太太說, 你很漂亮; 你說幾句話籌得幾十萬是一種很漂亮的漂亮,太多人以為世上只有一種漂亮。我說黑人女孩子的腿非常漂亮, 更多人說那些腿太粗了。我喜孜孜的問, 誰沒見過J. Lo的腿那代名是哇塞的腿,可更多人說那雙腿太粗了。電視裡我看見她在網球場上再次勝利, 一邊飽受舊患之苦一邊勝利。在我眼裡她真的很漂亮, 如何跟你解說那一種漂亮, 有多麼漂亮。比舒拉寶娃以及甚麼娃漂亮。翻來滾去而終於得道者, 當中的歷練非常漂亮; 贏了世上可笑的所謂紅筆。當一個人真正漂亮而自信, 我想沒有人能在其身上畫上半筆。


Saturday, January 29

我跟饅頭說, 我好喜歡你的弟弟, 怎麼辦。他會發瘋般自己笑到氣咳, 笑到伏在桌上笑, 然後繼續氣咳。他學人搭訕說笑而且意見聽來像十八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看見這樣的弟弟就會忍不住搓他們的小手, 覺得粉粉的好像蓮藕, 覺得那太可愛了, 為甚麼手可以那麼的小那麼的軟, 為甚麼他們笑的時候我感到暈眩。讀中學時爸爸有個朋友給聲稱很愛她的丈夫虐打, 於是她逃了出來, 五歲兒子寄居我們家裡。我總是會痴迷地看著他的小手小腳, 覺得好得意, 軟得只要我大力一點就會扼殺了他。於是我很輕地拉他的手, 經常抱著他, 讓他坐在大腿上吃飯, 沒怎麼跟他說話, 因為覺得精神還是花在凝視他和疼愛他比較好, 他想要甚麼我都願意給。不知道為甚麼, 就像是撞了邪。是天真無邪的邪。只要這些弟弟笑了, 我也就覺得心好像開了, 不自覺跟著他們傻痴痴地笑, 給他們的笑容升了上神台, 玩弄於股掌之間。饅頭, 你的弟弟還是講國語的呢, 天啊, 我的心真是在融掉啊。融.掉.了.啊呀。我告訴美人, 將來在婚禮上我一定會哭死, 一如以往像大豬頭。將來我的孩子, 名字是疊字的好, 筆劃要少。我隨口說不如叫做「天天」囉, 男女都可以用嘛。不知道為甚麼, 現在在幻想的當兒, 想起也有點想哭, 唉總是為傻事激動, 總是太過上心。小男孩,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 也想起年年* 寫的關於她未出生的女兒, Sophia。有次在超市, 走在我前面的是個小男孩, 他一直在哈哈放聲笑。突然「啪」的一聲, 我別過頭去看。原來女人給了男孩一大巴掌。我已經看不清楚那個女人是他的媽媽還是菲傭。只是很記得, 被摑耳光後的男孩繼續放聲大笑, 沒意識的笑像嚎哭聲的笑。那一刻覺得沒有比這樣更殘忍的事。年紀那麼小, 對暴力已經那麼的麻木。不要再給我遇見這些事, 我會上前罵那些臭婆娘。我一定會。朋友告訴我關於童年時候, 母親當著他們的面, 將他們心愛的玩具撕個稀巴爛。一個大海嘯衝過來, 在我們還是五歲的時候。

* 年年和她的女兒在這裡:
http://the-amateur.biz

Thursday, January 27

  • 節目裡有很多小孩。在他們的悲慘遭遇中, 電視台會配上慘情的純音樂, 唯恐觀眾未能感受箇中苦況, 於是要加把勁以音樂催情, 像鬧鐘那樣催情。一響鬧, 人類給挑起某條神經了, 就會趕市集般感觸流涕然後乖乖捐款。下一秒, 隨著背景音樂被轉換為一線曙光式純音樂: 小孩因為受到接濟而改善了生活, 叮一聲的成功「被拯救」。畫面也頓時變得光亮充滿希望, 捐款者可以幻想自己化身拯救地球的超人。
  • 在那些角落裡, 有那麼多的小孩, 身體冷冰冰黑黝黝的, 沒有足夠的衣物禦寒, 整天肚子餓, 家裡窮到要死。節目主題是讓這些小孩健康快樂成長, 主持人一直一味強調健康快樂, 我一邊打字一邊微笑。是小孩告訴你, 他們要健康快樂嗎。大概他們只想今天能不致挨餓, 風不要太大因為身上沒衣服穿。自幼聽著爸媽給我說的農村故事, 是赤貧吃樹皮的農村, 不是元朗那些分土分地稱王稱霸的村, 早就太明白有些角落是容不下選擇。不, 有選擇; 總有選擇的, 不過是在有限的選擇裡作無限選擇。你可以選擇哭死慘死或笑死, 吃樹皮還是喝屎水, 早一天死晚一天死。可是你不能選擇Dior還是Chanel皮包, 豹紋絲襪抑或去除魚尾紋的特效緊膚精華。當你不知道世上原來有Dior和Chanel。當你不知道麵包有不同味道, 當你不知道魚尾紋難看。
  • 自知哪怕是下一秒將我扔到這些角落裡生活, 小女子還是不會夭折。因為到了那些時候我就只會去想今天該啃樹皮還是喝屎水。捐款不等於你比人家不慘你的生命比人家偉大, 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關要闖, 都有自己所要擔當的。流落街頭沒有家的男孩說, 有了錢進了學校讀書, 他讀了一本書。書名是「十萬個為甚麼」, 解答了他很多問題, 除了一條問題: 為甚麼爸媽要離婚。如果他們沒離婚, 繼母就不會騙我上街玩然後全家搬走。電影裡的西班牙女郎露茜亞脫光衣服, 美麗的胴體總是令我想起自由, 裸體看來總是比較輕, 所以裸跑總是那麼的像飛行。其實如果可以脫下衣服, 乾脆是黑白片沒有配上無謂旁白或主觀色彩太濃厚的音樂, 或許電視機裡呈現的, 可以是一個較寬闊較真實的世界。眾生皆苦, 飽死荷蘭豆。

Tuesday, January 25

Happiness 1.1

Happiness 1.1

Before I forgot Charleston.


Monday, January 24

翻開紅色記事薄: 11號要傳真。12號要傳真。13號要傳真。14號及以後已經沒有再寫「要傳真」, 然而我反而把這件事記得更緊。我把一些日記列印出來, 讀。如同我之前列印其他網友的日記出來那樣, 讀。可就是不想傳真。怎麼都沒有那份感覺, 讀別人的日記時有的那種感覺。有人願意讀你寫的東西, 其實不難。可是關於出版關於被更多人讀, 好像是另一回事那樣, 在這件事上面開始感受到美人告訴我的關於Casting。一定要作好心理準備被拒絕、被批評、被期望然後讓別人兜口兜面跟你說失望或者非常失望。是我工作時經常想避用的「被」。事情上面沒有誰會給你寄予同情, 唯有自己要保護自己的自尊。畢竟是需要勇氣的, 因為我有太多瓶自尊備用。「對別人有甚麼意義呢。」上次聽完廿九几講座就一直沒停止想。越來越多人說希望出書, 而有很多人已經出了。總有那麼一天吧, 到時, 出書就會像現在的網上日記一樣。喂, 人人都有了, 你甚麼時候也弄一本玩玩。「我出了又有甚麼意義呢。」我問塔羅仔來年會不會有兼職, 他說有。如何來的。他說: 天掉下來的, 你去找的那些都會沒下文。石沉大海, 是我那一刻的心情。然而傷心一天後, 我重整了一些事情。不要叫自己等, 世上可能只有一種等, 那就是呆呆的等, 而那並不有型有款。無論前面的將會是甚麼, 在這一秒我也該出盡全力衝了過去再算罷。只因我喜歡, 不因為甚麼。不管我自己目前的身勢, 不管自己的料子有多厚有多薄--反正永遠看不清楚自己的料子, 而對於別人的稱讚, 還總是半信半疑, 感激多於相信。所以我不想受塔羅仔的話擺佈, 雖然他長的有點像權相佑。不是懷疑他的功力他的磁場, 而是, 我懷疑自己不先去衝一大輪錯的, 是終究不會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沒有時間可以被節省, 沒有力氣可以被省下來。這是我04年學到的結集到的體會。

給楚姊: 世上有那麼多偽善的人, 除了你。有時雞翼仔也覺得神奇, 隔著一層不知是厚是薄的網, 我居然總是感到你的情常在。

傷心完了要做的事

一、繼續想擁抱樓下經常遇見既變性人 (發夢好喇, 費事佢地以為自己太靚而得戚)
二、快快換上怪異睡衣: 包括皆大歡喜姑姐式黃色套裝睡衣, 尖咀贊記黑底閃閃頭cool一個, 豹紋黑色聖誕襪, 淺綠色手套-- 此造型可以將自己逗樂
三、睇下自己短期內既進步, 欣賞下自己嘛
四、嘔晒d衰野出黎, 就唔會再撞邪
五、開懷
六、唔好再聽i-pod shuffle喇, 以免鼠出黃凱芹等人刺激自己。專聽激快勁歌!
七、除佐自己, 仲有邊個人可以照顧自己, 令自己開心喎!妖!
莫名奇妙覺得傷心。聽著齊秦,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想像力帶來了寂寞。聽悲情歌, 哭不出來。

Saturday, January 22

已經是第三晚了。

我塗, 然後抹掉。第一次抹掉是因為手震, 甲油起了難看的紋, 忍受不了。當然, 可能誰都沒所謂, 但我不能視而不見。第二及第N-1次抹掉不是因為顏色不合心意, 就是因為第X度手震, 或者是不小心碰花了。每次要塗三層, 底油甲油面油, 每次得更果斷地抹掉剛塗的三層。重新再塗, 重新再抹, 上路時別回頭, 過馬路要小心。媽媽說甲油很臭。脖子因為整晚垂著頭而疼痛, 覺得自己簡直是在打仗。是持久戰。直至第N次, 揚起十指, 終於塗好了。一邊吁, 一邊定神逐指檢查。原來左手拇指甲內掉了一條掃毛, 鑲了在甲油裡面。二話不說, 抹掉然後塗第N+1次。從來沒有試過, 可以不發脾氣好好耐性地做這麼微小的事情。我甚至按停影碟機, 露西亞和情人的性愛場面停了下來。我想專心好好塗一遍, 每塗好一指就在心裡歡呼一次。塗完後收拾甲油瓶的動作必定要輕, 必定要慢, 必定要溫柔同時呵氣如蘭, 甲油才會乖乖的乾透而不被碰花。有人覺得我們脆弱, 可能這是對的。也可能女子只是不想破壞自己已建立的建樹, 那些男人未必看得見的樹。你經過一棵樹一株花, 駐足欣賞。你以為樹和花本來就是美麗, 生來就是美麗, 你天真得可愛, 無知得近乎無恥, 無腦而且無戴眼鏡出街。你從沒見過在泥土裡的種子, 發芽的種子, 長葉萌花結果的種子。或者你又再次以為, 種子是遙遠的, 跟站在你面前自信的花和樹, 是兩碼子的事。當然是只有花樹知道, 那個失敗了無數次沮喪過好多次哭過鬧過的, 跟站在觀眾面前笑意迎迎自信懾人的, 都是同一個自己。觀眾不再是最重要, 何況是觀眾的評語。重要的是箇中人了解到塗抹之間需要呼吸, 從來, 呼吸都必須是有知的。只有箇中人會有心理準備, 當以為已經功德圓滿, 就總會冷不防的, 碰花了。但碰花後, 又離完美近一步。

玫瑰粉紅。我的身上帶著亮晶晶的玫瑰粉紅, 斷十次頸也願意。女子無才便是德, 然看官你道甚麼是才。

Friday, January 21

Dear Dancers

I try to help students become more themselves as artists- develop their own identity. It's easy to masquerade behind technique and not reveal anything of yourself. But I believe the more you reveal, the more mysterious you become.

-- Suzanne Farrell: quoted from the magazine DANCE.

Tuesday, January 18

窗外 1.1

  1. 我在排隊有秩序地等上公司車, 那輛黃油油的黃巴士。她站在隊外; 顯然並不屬於隊伍; 她沒有急於上車; 還沒有抽完手頭上的煙; 匆忙地擠熄煙, 她的皮膚白而細緻;她終於上車了, 她雄厚的步伐半帶粗暴。我坐在車子上層, 一直隔著窗盯著她, 眼光不曾離開, 直至她上車。她穿黑色連身裙暗紅色的絲襪, 我希望記著她的打扮, 因為是那麼的好看。她已經坐到我身旁的座位, 身上都是薄荷煙的味道。我從來不討厭煙味, 只是未試過喜歡煙味。從她坐下的一刻我一直偷偷吸她的味道, 她的味道就是薄荷煙的味道。突然薄荷煙味道給打斷了, 因為附近不知誰在啃麵包。該死的我最討厭麵包, 車上的麵包味令人作悶而且很掃興。她張開嘴巴, 拋進口香糖, 薄荷煙才又偷偷的都竄到我這邊來。「很香啊」。這個不知哪裡來的女孩, 給了我何等愉快的旅程。從那天起, 我一直就想衝去買包薄荷煙來抽。
  2. 每天都會見到那個戴仙姐款墨鏡的中年女人, 不過, 那天我才第一次聽到她講電話。 短促而歷練, 在適當的時候講不痛不癢令人愉快的笑話。她總是一身的黑, 經常是穿長褸, 挽小手袋或者單邊肩帶的長方形皮包--就像法國明星蘇菲瑪素, 穿長褸, 單邊肩帶皮包, 配透明棕色的仙姐款墨鏡是那麼的美。她有胡美儀的臉型, 皺紋放在她的臉上是那麼的恰好那麼的輕巧。我總是看不見她的眼睛, 可能她已經察覺到有人經常偷看她, 更有可能是, 她對這些目光已經習以為常。雖然我已經盡力裝作若無其事, 就像從沒見到她這個人。天天都有男士坐在身旁, 天天都是那兩三個, 他們都不失風度。她沿途一直在講電話, 男士就一直默默坐在身旁。好像坐在她身旁就已經很足夠, 無論男士是誰。於是我坐在後面想, 她就是那種可以塗鮮紅色口紅的女人。然後發現, 難怪袋裡的消閒書半個月還看不到一半, 因為每次見到她, 我總是忙著許願, 年老了要有這種功力。
  3. 給我剪髮的女孩名字是Ada, 不過, 我覺得根據她的外表和性格, 她的名字應該是Eva, 所以我只能叫她做Eva。我望著鏡子裡的她和我, 在心裡喊了聲Eva, 向她道謝。她給我剪的髮型總是那麼的貼心, 好像只要我坐下來, 她就知道我需要甚麼--甚至在那些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甚麼的時候。Eva可能並不知道, 我有多麼感激她。她為我帶來了一些東西, 為我減輕了一些包袱。Eva, Eva, Eva, 真是個可愛的名字。你應該去聽Pink Martini, 因為那很配合你的風格, Eva。

Saturday, January 15

知道

節錄香夭

「相擁抱
相偎傍
雙枝有樹透露帝女香
帝女花

長伴有心郎
夫妻死去樹也同模樣 」

從今開始, 愛上阿嗲阿刨。一向愛聽秋官荃姐唱紫玉釵, 現在最愛聽「香夭」。

(如果樹下真有精魂, 人死後真會回到那兒歇息。現在他會不會在唱香夭, 等候觀眾答理他一聲「知道」, 或跟任姐在調笑、在操曲。很想念他。奇怪, 好像是在他死後才開始覺得這人是太過美麗很像孩子。近幾年最怕看電視的那些FLASHBACK, 像迴光返照, 卻凝住--並久久動人。 )


* 閱讀舊聞一則:
http://www.lesliecheung.cc/Magazine/1999/mingpao/mingpao.htm


Friday, January 14

在劇集的黃金時間沉沉睡了好幾小時, 現在是飽受失眠之樂也。盡管塗了新買的護手霜戴著媽媽的黑色軟皮手套睡是很暖和很幸福, 卻還是睡不著。臨睡前在播妹妹給爸媽燒錄的非法唱片, 都是些動人的舊歌。那些總會令人動情的舊歌, 在夜裡會「如水銀瀉地」: 我甚至想起陳奕迅的「黑暗中漫舞」。怎麼老歌都能如此優雅, 而唱的人都能如此濃烈像Anna Sui的廣告, 那麼俗那麼媚, 好像那些花一輩子也不足以完全了解透的人, 他們到底是甚麼樣的人。永遠不明白為甚麼有人會喜歡聽劉德華唱歌。我欣賞他這個人多於他的歌藝和所謂演技。小時候學成語「長袖善舞」, 總是第一時間想起他。最受不了他十年如一日合上眼捂著胸口唱情歌, 更受不了有人說他填的詞好, 我會面帶微笑並捂住胸口說「唔係卦」。我一直很認真挑睡前歌, 甚至會在大白天想今晚聽哪張唱片。總覺得有些歌聲可以在夢裡領我到美好的地方去, 或爬上天國的階梯去結識好些美男子和偷情、喝甜酒、調笑。阿門。

媽媽多年前因鬧情緒而丟掉我們的黑膠唱片機及所有黑膠唱片, 我們仍會偶然合家責怪她的老年任性。那堆唱片中很多是鄧麗君和青山。初中時我一邊聽鄧麗君的LIVE黑膠唱片一邊在想, 如果王菲的"冷戰"也有黑膠唱片, 我會儲錢買。那時我可是喜歡王菲的呢。小時候學會分辨雄性和雌性就是由青山和鄧麗君開始, 而不是電視台播映的動物片。那時以為長大後我就會擁有這樣女性的嗓子, 並於適婚年齡「自動」嫁給有男性嗓子的人。所謂適婚年齡, 是二十歲。甚麼是品味呢, 我在想。聽經典歌看經典的電影, 喝陳年的紅酒, 是不是就有品味。當我和妹妹一起看"50 FIRST DATES"我哭的像豬頭, 妹妹在談覺得哪個角色漂亮, 我就明白了多一點。品味不是來自那一大堆狀甚有品味的死物, 而是來自那一大堆在生還沒有死的人。品味就是伸出舌頭去體驗去嚐真味道的生物動作, 形而上的討論是那麼的不合宜, 有辜負「品味」二字之嫌。所以你還沒有學跳舞, 我還沒有開始讀<紅樓夢>, 大概並不因為誰比較有品味而誰又欠缺甚麼可貴的慧根, 而只是很簡單地, 一些事情還沒有在你或我的生命裡頭發生, 我們就自然未會將自己領到某個地方去。即使勉強跟著別人去, 你也絕不會自然產生別人有過的好些體驗。每天發生的小事情, 我稱之為隱形疤痕。這些疤痕總會在我們泡在鹽水的時候呈現, 並痛楚, 並流淚。可是有痛有楚總比沒有感覺做植物人好得多。「你不歸來 我不依」, 索尼唱片機繼續在深夜轉動, 我對自己許諾要依舊有感有覺, 趁我還未死。

Tuesday, January 11

最近又很不想死掉了; 心裡一直在盤算該學甚麼好。而接觸從沒接觸過的事物, 原是那麼美好, 又寂寞又美好。天天可以和E.T.指頭碰指頭, 如果我們願意伸出抖震並且發青的手--當然及後大抵總會發現, 我們本來就是E.T.的同類。許多年來, 一直覺得自己不是那些衝在前線的人, 不特別有性格, 沒甚麼偉論要發表, 也不見得有誰願意聽。後來也就是現在, 我才注意到, 自己根本很享受躲在後方, 默默依泣, 間或悄悄流淚, 或老老土土一直相信, 或惶恐或頻打錯字終日, 或流失或慌失失。在瑣碎而別人都不願意碰不願意看的世界裡, 給自己畫一個偌大的世界。我不知道甚麼是好的日記, 只希望記下自己曾經如此不想死掉; 一如以往。戇久久生活, 戇久久相信; 一如以往, 直到永久你我永不得永生之時。

註/ FRIENDS的ROSS把到嘴邊的IT'S PATHET-IC下半句吞回, 說'PATHET'這個新詞的意思是'a cool way to live'。

Thursday, January 6

而且我覺得, 書寫自己的衝動非常接近HORNY.

Wednesday, January 5

抬起妳的頭來

經過昨日的探訪,柏芝感觸地說:「藝人咁多靚衫要威,錢可以幫好多人,自己萬千寵愛在一身,但我只係細到朵花咁,生活真係唔需要咁奢華。」 (摘自是日蘋果娛樂)

當她說自己像一朵花那樣渺小, 我感到輕微震撼。平日她說話粗糙上句不接下句有時甚至意思不明, 但當她說自己像一朵花, 我看待她的眼光變得溫柔了。她竟然懂得說這句話, 一向言語粗糙如她。我想她不是最聰明的女明星, 不然不用吃那麼多苦, 而且都寫在臉上, 給磨掉的菱角是如此清楚。關於漂亮女孩的傳說, 我聽來不少。哈佛會計畢業生漂亮溫文男朋友像陳豪, 據說在那間很有名的會計師樓工作她很不好受, 女同事討厭她, 暗地痛恨她完美的一切。女子們的憤恨, 如果能夠以圖畫表達, 該是怎麼樣的風景呢。我最近萌生學畫油畫的念頭, 想學習善用顏色, 並能流暢表達女子那些複雜多變的顏色。她說奢華, 我覺得金錢最是空洞, 奢華該是來自飽滿的自己。一個人的風景, 奢華不可方物。我希望終有一天去學畫畫, 並學會畫最奢華的花朵。

世上有多少的文字紀錄下女子與皮相。我相信有男人是真的可以不計較自己的外表, 專注事業或培養安全穩重感繼而買車買樓, 但我無法相信有女子不想漂亮。大抵暫時低頭的女子只是不敢漂亮, 不敢提自己想漂亮, 不敢落實或承認自己漂亮的一面, 覺得自認漂亮很難看很羞人。如果漂亮真的可以單純到, 只是為了釣一個男人回來, 大家好辦誰也不用愁。<男人之苦>眾街坊說, 寅次郎人到中年樣子長的很蠢追求不到女友, 他喜歡的都是美麗的女孩。我覺得寅次郎由衷承認欣賞美麗, 勇敢地追求美麗, 他忠於美麗忠於對美麗的追求。有多少女人鍾愛自己的身體, 有多少女人曾經跟身體聊天, 有多少女人用心留意過身體獨有的美麗。沒錯, 我是激動。我無法不激動, 過了許多年, 我開始有對我的身體用心, 嘗試給她最好的東西和體驗。我喜歡洗澡時的自己, 喜歡步出健身室時的自己, 喜歡輕鬆學習跳舞不蹦緊的自己。洗熱水澡的體驗是當身體有溫度流遍, 就像是自己從內裡細緻地呵護身體, 像是在聽身體唱歌。我終於明白為甚麼裸體總是藝術的部份, 因為藝術是美麗, 裸體也是美麗。我樂於勇敢到, 敢於追求和承認美麗並不是罪過。

Sunday, January 2

聲音

客廳在播很吵音量很大的音樂, 下午我在廚房生硬地用冰鎮水洗碗。無法向任何人解釋過程中我所感受到的暴力。大部份時間我是處於安靜, 不過我喜歡噪吵的音樂喜歡世上某種所謂安靜的暴力。大約就像是以前的女人很用力很用力但不發任何聲響地將一根幼線用前齒扯斷。想起人家說黃碧雲的書寫是溫柔暴力。是哪個天才把話說的這麼準, 分寸拿捏得這麼狠。溫柔的相反詞絕對不是粗魯或者任何帶粗的詞語。根本不同層次, 或者只是不很屬於女性。現在的心情適合去看一部有關並痛癢的日本電影。故事從昨天晚上我家樓下開始。在我住的唐樓貼了這麼一張紙, 我將紙條的聯絡部份撕下, 放在我血紅色而還沒有放棄記事的記事本子。

964xxx11

奧運站 海興大廈 廳房180呎 $2100

油麻地 寶寧大廈 套房90呎 $1900

九龍城 新裝廳房 220呎 $2300

我每年放棄一本記事本子。每年年頭我總是興致勃勃找來一本但年中未至, 我每年放棄一本記事本子。我從紙條聯想起許多搬離家住的著數, 在興致勃勃地計算著想像著獨立的風景和心情。我將會是一個堅強的獨居女人, 想像出來的快樂比起我真的搬離家住有過之而無不及。從紙條夾在本子的一刻開始, 我懷疑某些事情開始繞著我改變。今天早上不敢怠慢, 盡量不給「假期要工作」五個大字困擾。可能已經因此避過很多劫, 但仍然一大清早給公司車門夾著大腿, 跟我呆滯的樣子毫不相襯同時毫不性感。「拜託」: 我對自己唸道期望掃走霉運。工作頭甩髻甩幸好只是幾個小時一個上午: 「暫時沒有任何傷亡」。興奮衝離公司時打算去剪個髮跟好些陌生人來些親密身體接觸, 專登出尖沙咀。經過屈臣氏入去買了一大堆比較女人的物品, 暗暗歡喜。付款時發現不見了銀包, 收銀機小姐眼睛瞪得好大像ANTM的「樂兒」。我啐了半句粗話, 原來銀包遺下在公司。致電報失信用卡, 信用卡公司傳來很驚青但強裝鎮定和聰明機智反應快的聲音。身上只有八達通只好回家, 我專登出尖沙咀, 就是為了上演屈臣氏一幕。還好, 罷了, 回家去就會安全安樂過一天。想起一星期後才能取信用卡, 「你要逐一自行通知商戶更改信用卡號碼」, 頭快痛死。我好蠢好遲鈍, 不適宜跟生活這樣周旋。今天的總結是, 我以往原來一直過的不錯, 小難關也沒有太多。連小難關也覺得頭痛, 我妄想自己將會是個堅強的獨居女人。對不起, 我想笑。

我其實很想結集自己一生的笨事情出書。仰臥, 起坐, 厚顏至此。對不起, 我始終想笑笑自己, 直至氣咳為止, 阿門。在地球的另一邊人在海中求救或正處於沉至海底最深處的此刻, 我在打一篇無關痛癢的日記, 剛經過的是陳慧琳五光十色的廣告。海中的人們沒有聲響, 香港這邊卻是太吵太鬧。結論是: 暴力, 非常非常的暴力。

(剛才電視台籌款節目是家燕姐皆大歡喜同人唱憑著愛, 而我咳個半死快要嗆死。希望真的是因為最近喝綠茶太多而寒涼。「人是很脆弱生命是很脆弱」, 電視的人如是說。)

Saturday, January 1

電視裡的女人聲音粗暴, 但唸著法語。這樣的組合意外地非常性感。世上有沒有粗聲粗氣說法語女人的CD?我想買。然後是朋友的來電, 他說怎麼我除夕沒有約人去倒數, 待在家中「咁慘」。我打了個突。掛線後摔摔頭, 想摔掉這句惱人的說話。但它還待在我的腦海裡並且不時浮現。我的慣性不憤使我到處告訴別人這句話毀了我的假期及我本來美好的心情。我本來還有心情去想關於性感的事情關於女人的事情。可通話過後我只持續聽見「咁慘」。電視裡的另一個女人在打字, 她其實很漂亮可是沒有很多男人的經驗。女主角在床上揶揄: 她可能打字很棒, 但對男女間的事她可(遠) 不及我。咁慘。過程中涉及太多, 不知是哪個部分提醒了我, 女人自覺美麗是太重要。天生美麗的當然大有人在, 可是後天追求回來練習回來的「靚」, 相信是更持久的。我開始相信, 那大概是一輩子也用得上的技倆, 足以為女人帶來幸福。我在家中忙著呢, 去你的「咁慘」。你還未治到我, 包括你的這句話。用自己的勁度將自己提起, 是一種美麗。但願在未來一年我不會忘記。